当金疾剑听到灵栖毫不掩饰地承认，她的确有后续的计划，而且丝毫没有顾忌金疾剑刚刚痛心疾首的哭啼，就那么毫无表情地承认时，她真是差点抓狂，气得挥动小拳头就要锤灵栖胸口！

不过在灵栖冷漠地一幅“不要胡闹”的严肃目光注视下，金疾剑还是悻悻地背过手去：“那接下来你的计划是什么？说好了啊，我虽然有一身的本领，但只会以杀伐意志释放出来，全无半点他用！但是接下来你的挑战如果再动用我的力量来进行解决，那么最终合体的时候就百分百是由我主导了……额，基本情况就是这样……所以归根结底，并没法帮你做任何事情……555结果我还是只能在你身边喊666的咸鱼吗，这和前面几位跟班没区别啊！我这种垃圾，刚刚居然还说着相当不要脸的话，居然还理所当然！早知道结果是这样，刚出场的时候就不要拽得那么高调啊！我对不起你，搭档！这样恬不知耻的我，跟你生活在同一个宇宙里，简直是罪过啊！”

金疾剑随着讲述这些令人无语的消息，她自己都演出从趾高气扬到声音逐渐低落，到最后堪称有些精神分裂的迹象，戏码很足。

灵栖全程冷漠脸，心中似乎半点波澜都没有：

反正这种状况又不是第一次发生，先前的过程从本质上讲也没差。

另外，这个说话没逻辑，但偏偏又特别爱说话的金疾剑，果然是受到什么非常规东西的影响，绝对不是如她自己所描述的那么轻巧。

实际上，就连金疾剑的存在本身，灵栖也意识到，乃是天道在无法阻挡自己获得大道金丹时，留下了一丝暗扣，弄不好会成为很大的不安定因子。

但同时，灵栖也能肯定，这所谓的一丝不安定因子，并不是绝对的内鬼，卧底之类，这金疾剑作为她一身修为所升华的大道金丹，根本上的所属权并不会有问题，其忠诚度跟安全性是毋庸置疑的，顶多就是……变得有点逗比。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平时太严肃了，所以安排我身边遇到的人都是逗比？”灵栖无奈地想。

“不不不，逗比跟严肃，其实并没有什么绝对的界限，你平时很严肃，并且把这种严肃当成是正常状态，所以别人哪怕稍有一些放松和娱乐，就被你视为逗比了哦，这一点上讲，错的不是您，是世界！这就是个逗比的世界！”

金疾剑突然插嘴，可是把灵栖吓一跳，她这才反应过来，作为异体同心的大道金丹，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包括神识的所思所想，一切念头！

而且这种同心还不是所谓分为浅层意识和深层意识等等故弄玄虚的概念，乃是实实在在的同思同想，全然没有遮掩做假的意义。

由此说来，也更加证明了她对金疾剑完全没有防备的必要，因为单凭同心共想这一层来说，任何防备都是没有意义的，金疾剑如果真打算对她不利，随时随地动个手指头就能做到。

所以了，完全没必要有任何心思放在这家伙身上，自己依旧自顾自管好自己就行。

“只是……她真的好烦啊。”灵栖叹口气，面无表情地看向远方，任由金疾剑在自己头顶上尬舞。

“你能看透我的心思，而我却完全没法理解你的所作所为，这是因为我太封闭了，还是你太纯净了？或者两者都有？”

灵栖像往常一样，把头顶上乱晃的金疾剑拨弄下来，不关注之余还带有几分嫌弃的态度，而这小家伙也不在意，你弄你的，我玩我的，天真无邪，正是如同心底透明的一面明镜，面对的是什么，就呈现出什么。

“这一份性质，倒是比我这样的冷面孔更契合天道呢，天道果然是按照自身的性质，来给我这大道金丹摁下个印章，真要是最后的一步，我没有夺得主导权，而让她占据了，那么也不过是多出来一个天道的代言人，并且跟元始天道兴趣相投，倒是没有逆天之忧。”

灵栖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对着金疾剑思想这些图谋逆天的构思，但金疾剑的反应还是没事人儿般，仿佛一切都是阳谋，摆在台面上让你明明白白，全凭实力说话，当面定胜负！

“所以了，如果我仰赖金疾剑，那她给我最大的影响也就是好心办坏事，原本是为了帮我而动作，但偏偏中途就会出现各种纰漏，导致事情搞糟，对吧？那么她现在就把这一切呈现出来，而不是在局面无可挽回的时候突然给出致命一击，也是天道的性质，必死局面中总有一线生机?如此说来……就更坚定我接下来的计划了。”

灵栖点点头，坚定自己的决定，开始催动法力，牵引附近的星体，构建某种阵图。

“你干嘛呢，搭档？”金疾剑百无聊赖地在灵栖眼前晃呀晃，就好像喜欢在别人工作时候故意在桌子上路过，再路过，再再路过的猫咪。

不过这些举动丝毫影响不了灵栖的工作，只是淡淡地回话：“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问呢。”

金疾剑理直气壮：“因为这样才能牵引出有感情色彩的对话啊，不然大家都知道彼此，就什么话也不讲了，我这好不容易得到的说话能力还有什么用？那不就是跟我还是一根棍子的时候没区别了嘛。”

灵栖面无表情：“哦，你高兴就好。”

“恩，让我猜猜！”金疾剑装作很认真地端详的样子，然后很夸张地张嘴大叫：

“哇塞，是星门啊！能够直接跨越亿兆兆光年的星门！这才是宇宙间长途旅行的真正办法，其他那些充其量只能实现百万光年级数的跨越，都弱爆了……让我看看，你的跨越目标是……混沌盟的核心？元始黑洞？刚进入混沌星域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只去找特定的几个有价值的挑战对象，对于混沌盟核心这种涉及到宇宙最终实力阶层的东西，是避而远之的吗？”

“你一个人担任温莉跟艾璐提两个人的讲话任务，还真是辛苦了，特别是在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要装作发问。”

灵栖半点都没有被金疾剑的语气勾引起什么情绪，依旧爱答不理地回答。

“哎哎？你吐槽了？你刚刚绝对是吐槽了！哈哈哈，我就知道，只要有恒心，铁杵磨成绣花针！你这样的老木头也学会吐槽了，洒家这辈子值了！”

“你高兴就好。”灵栖一只手摁着金疾剑的头，把她身子往下压，避免遮挡视线，一边用单手催动着法力，指引星空中的宇宙尘埃，分崩离析为纯粹的原料，再以附近的恒星为锻炉，宇宙中星辰光辉为接引，竟然逐渐构筑出一幅不亚于真知会造物的巨大环形空间站。

当然，这个东西只是外形有点科技感，若是看到细微处，还是布满了云纹翘檐，先贤人物品茶下棋，祥禽瑞兽起舞翩翩的景致，而且说是巨大，乃是针对个人而言，实际上也就是一座城墙大小，大概是灵栖打算只给自己一人用，否则若是拿真知会的标准评论巨大，那非得是能够通过一颗星球级太空战舰才算勉强敢跟人说话。

“我正是要去那混沌中心的元始黑洞。你之前也讲过，你获得了掌控现在之力，跟洞悉未来之力。而我，就是要把熟知过去之力，发挥出来。先前收服了吞天大日王，领悟了万物信息化的奥妙，其实也看出一些端倪，那就是纯净的信息，对于了解宇宙秘幸，指导行为规划，具有一本万利的功效。但即使是日王小哥的底蕴，也只是够个端倪，起步而已。”

“而我下一个目标，原本就是要征服一枚宇宙水象的空间表现形态下，更极端的结晶表达式：黑洞！当然，我的目标黑洞，不是普通的黑洞那样经由恒星爆炸，然后不断地吞噬物质或者黑洞合并而形成，而是有着和普通黑洞完全不同的诞生机制……在宇宙诞生的初期，物质的分布极端不均匀，在那极端的环境之中，密度极高的大量物质可能会直接塌缩成一颗黑洞。这就是元始黑洞。它们甚至于在宇宙之中出现第一颗原子，第一颗恒星或者第一个宏观物质之前，就已经形成了。它们是毫无疑问的宇宙之中第一颗出现的星体……而这样的黑洞里，就储藏着宇宙诞生初期的许多纯净的信息，秘幸，而不是吞天大日王那种囫囵吞枣，驳杂混乱的信息风暴，也就是这样的黑洞，才能够助我掌握过去之力。”

“但即使是那样，类似诞生时期非常早的元始黑洞其实有很多，你完全没必要专门去找那颗最大的，最无法想象的，混沌核心黑洞吧？”金疾剑紧忙插嘴：

“据我所知，你最初的计划，也是从日王小哥那边获取的一个信息之一，就是一颗体量，年代，稳定性都非常适宜的中型黑洞，以艾璐提跟温莉状态满满的时候，可以有惊无险地炼化那颗黑洞，领悟水象空间奥秘的同时又收获纯净的历史信息，一举多得，乃是最为高效的计划，但现在，为什么又要改变计划，铤而走险去招惹那个极端危险的混沌黑心黑洞？”

“当然是因为你了。”灵栖微笑着说：“你这小家伙，可是大道金丹啊，本来就是有着捅破天之障壁的本事，如果我按照稳妥的计划一步步来，而不冒着半点风险，怎么能保证最后的而成就绝对超过你，取得主导权？所以，我必须要以不成功则成仁的觉悟，去饮最烈酒，驾驭最狂暴的力量！”

“你！你……”金疾剑一时无语，半晌才默默道：“好吧，我演不下去了，确实你想什么其实我都是知道的，但为什么肯这么详细的讲给我听了？为什么肯配合我演戏……你不是说我都知道的，多说也是厌烦吗？”

灵栖捋捋下巴附近并不存在的胡须，微笑一直没变：“这是个态度问题，所谓有教无类，你虽然沾染了习性，但本质不坏，我正是要以身作则，用自身的气度，言谈来教导你，指引你，把你的那些任性习惯调整回更有内涵的样子啊。”

金疾剑愣住了。

她注视灵栖的笑容，逐渐把自己脸上那个总是玩世不恭，浮夸而得意忘形的扭曲笑脸，变得冷漠：

我才注意到，搭档是笑了？不，谁说搭档的笑容罕见啊，她平时其实也很喜欢笑啊，但仅限于被她认为是学生，有了进步的时候，孺子可教的那种笑……

“额，搭档你，似乎逐渐掌握了主动权啊。”金疾剑双手抱胸，做出一个感觉很冷的姿势：

“不错，那我就追随你，且看你能够走到哪一步吧……说实话，如果说我的本领只是给天捅个窟窿的话，你的计划简直就是胆大包天……而且是字面意义上，真是要把天都整个视为渺小的小弹珠，小到只能在你胆管儿里转悠了呢。”

“恩，本座未来的成就如何，你且见证吧。”

说着，灵栖的临时星门搭建已经完成，这是小规模，而且一次性的东西，所以虽然工程相当复杂，但相比真正的大型星际穿梭设施，以灵栖的手法去搭建，也就是数天的功夫。

至于此行的目标，混沌核心大黑洞，却不是什么神秘的东西，或者说其本身固然神秘莫测，但关于它的信息却并不罕见，毕竟那是太过显眼的存在，且不说光是之前来自日王小哥留下的，海量信息风暴中就有九成九是跟核心大黑洞有关，就连过去真知会储备的情报中，也有大量描述这个超级存在，其中更是有三分之一左右的资料被当成了解宇宙的重要切入点，被按照难度划分进真知会联盟普及教育课目中呢。

而星门科技，是类似于量子纠缠传送的原理，只要找到纠缠量子对象，跟根本无视其距离，直接就能跨越亿兆兆的光年跨度，直达目的地。

若是真知会那种商用星门，两个目标点是需要有建立两座星门彼此照应，并且还要进行成本超高的日常维护，以及它们穿梭的也都是承载无数人口，复杂机械，乃至一整个文明的大型飞船，顾虑当然重重，但灵栖眼前这个一次性的，只打算传送一个人的简易星门，倒是没有多少麻烦。

因此，途径有了，目标的描述也有的情况下，想到要到达那混沌核心大黑洞，并不是难事。

难的是，到了那个传奇的所在以后，能不能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