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同莫铭改变了关系之后，祁妙总感觉，他们看彼此的眼神都不同从前了。
男朋友。
有时，她躺在床上，反复咀嚼这三个字，就会觉着浑身上下都是满满的能量。
这种感觉，似乎不同于以前她对林胥的那种。它会让她甜蜜到无法自拔，会让她对明天充满期待，也会让她生怕第二天一觉醒来，就发现是自己在做梦。
对于小丫头患得患失的表现，莫铭废话不多，直接上了行动。他毫无预兆道将她堵在墙角，捧着她的脸，对着她的唇，细细密密地吻了一通。
祁妙很快就长了记性，再也不敢在他面前表达她的忧虑了。
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啊？谁让他这么优秀、这么受欢迎，她当然忍不住要胡思乱想了。
“你认为我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面对她委委屈屈的“抱怨”，莫铭是这样回她的。
小丫头撅撅嘴，不吭声了。
莫铭猝不及防地将她一把抱起，搁在了自个儿的大腿上。
跨坐在男友的腿上与他面对面，祁妙一下子就涨红了脸。
“你干什么呀？放我下去！”她挣扎了几下，奈何对方把她的腰身箍得紧紧的，她压根挣脱不得。
祁妙不由得拿眼瞪他。
诚然，自打确认了恋人关系，他们俩最亲密的接触大约也就是拥抱和亲吻，哪有像这样的！
“莫悠和莫然还在家里呢！”
而且！而且他们还没跟两个孩子坦言他们在谈恋爱，这……这要是被兄弟俩看见了，那她还不如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他们在他们的房间里睡觉，不会莫名其妙地冲进来。”可惜，莫铭对此根本不以为意——他养大的儿子，怎么会没有进屋前敲门的好习惯？
“那、那也不行！”小丫头兀自扭动着身体，却是好巧不巧地触发了男人的另一个模式。
“别动！”将小丫头压到自个儿的面前，莫铭近距离地嗅着她脖颈间的芳香，“你再乱动，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对你做什么。”
祁妙被这一番耳熟能详的说辞给羞得面红耳赤。
那你就别强迫我用这么暧昧的坐姿坐你身上啊！
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
结果还是莫铭先一步镇定下来，亲亲她小巧的耳垂，不许她胡思乱想。
“我活了二十八年，只对你一个人动过心，现在是，以后也是。你要是再杞人忧天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耳际，祁妙已然分不清那是他粗重的鼻息还是他口中的湿气。
“你、你少哄我！那，那莫悠和莫然的妈妈，你就没喜欢过她？”
话音未落，男人炙热的呼吸已是一顿。
察觉到他细微的变化，祁妙免不了后悔起来。
是了，不管是以前当他“私人助理”的时候，还是如今成为他女朋友之后，他们都未尝在对方面前提起过那个女人。祁妙不晓得她的姓名、年龄，也不晓得她的高矮胖瘦，甚至不晓得她眼下是否尚在人间。
要说一点儿也不介意莫铭的这段过去，那肯定是骗人的。可是，她不希望给他压力，等到他想说的时候，她自然能听到事情的真相。
她愿意等待，也愿意相信。
“你很在意她吗？”安静的书房里，男人的声音猝然响起。
祁妙抿了抿嘴。
“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我当然想知道你的前任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我还想知道你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又是为了什么才分道扬镳，“不过，如果你暂时不愿意跟我讲的话，我不会逼你。”
莫铭一言不发地听着，半晌没有接话。
说起来……
“我是一个有孩子……甚至可能有过婚恋史的男人，这些，不会让你感到耿耿于怀么？”
四目相对，男人一本正经地注视着依旧被迫坐在他腿上的姑娘，看着她朝天翻了个白眼。
“你到现在才想起来问我这个，是不是也太晚了点啊？”
莫铭不吱声，心道确实——他的确是才刚刚记起这一茬，因为他在潜意识里认定了，自己是问心无愧的。
“哼……你不提，倒还好，你一提，我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虽然你多金又帅气，但到底是‘二手货’呢，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就这么栽进去，好像不大划算？”
寥寥数语，男人听着听着，脸色就沉了下来。将他这反应看在眼里，祁妙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种“你居然敢有这类想法”的神态是怎么回事？敢情她压根就不吃亏喽？只要他帅他有钱，全天下的小姑娘就该对他毫无怨言地投怀送抱喽？
眼瞅着男人非但没有半点心虚迟疑，还摆出了一张不高兴的臭脸，祁妙不客气地回了他一个鬼脸，主动拨乱反正道：“跟你开玩笑的啦！我既然不在乎你的家境，自然也不会因为你的过去给你减分。我只是希望，我们彼此都能真心诚意、坦诚相待。合则聚，不合则分，哪儿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听小丫头如此一说，莫铭的脸色才缓和过来。
只是……
“只有‘聚’，没有‘分’，不准去想后半句。”
他的霸道宣言让小丫头一阵无语。过了一会儿，祁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蓦地两手一拍，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你在跟女演员对戏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不假思索便冲出口的话眼看着就要说完整，小姑娘却冷不防顿住了。
莫铭见她很快面露窘色，倒也不急，只神色淡淡地问她：“眼神里没有什么？”
祁妙简直不能更尴尬：她总不能就这么大咧咧地告诉他，在她看来，他这位人人称颂的国民影帝，其实在演技上有着一个致命的缺陷吧？
小丫头不好意思直言不讳，莫铭也不难为她，这便替她说出了最关键的部分：“没有该有的爱意，对么？”
话音落下，祁妙整个人都傻掉了。
他他他……他怎么会知道她私下里对他的这一评价？！
将小丫头双目圆睁、难以置信的模样尽收眼底，莫铭哑然失笑，须臾，他倾了上身，用鼻尖和嘴唇摩挲起她的脸蛋与脖子。
“没关系，反正都是过去时了。如今我有了你，再跟别人对戏的时候，眼神里一定会有应有的爱意。”
甜蜜的情话翩然入耳，炽热的呼吸温着侧脸，祁妙只觉从头到尾都酥透了。
他的意思，她当然听得懂，毕竟是这么明显的暗示嘛。只不过……
“你是说，你在演戏的时候，会把别的女孩子想象成我？”小丫头微不可察地嘟起嘴，故意抬起一只手，把举止亲昵的男人推开了些。
四目相接，莫铭没过两秒就勾起了嘴角。
“怎么，吃醋了？”
“才没有。”
“没有么？”
反问完毕，男人禁不住低声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面带戏谑地瞅着他的小女友，气得小姑娘当即羞愤地捶了他一拳。
祁妙决定，要立刻转移话题。
于是，她努力调整了面部表情，正襟危坐道：“诶，我问你，什么叫做‘可能有过婚恋史’啊？”
是的，方才她就注意到了——在婚姻恋爱这种事情上，他居然用上了这样一个神奇的副词。
“可能”？要是没有婚或者恋，那两个小家伙是怎么来的啊？
事关莫悠和莫然的身世，祁妙到底是觉着好奇的。然而，话一出口，她多少还是有几分忐忑，怕触碰了莫铭不愿触及的伤疤，怕惹他生气、害他感伤。
“算了算了，你不想说就别说了，我没有要逼问你的意思。”所以，当她的提问换来了对方良久的沉默之后，她赶忙开口补救。
莫铭定定地注目于她，刚要张嘴，却见她一骨碌离了他的双腿，溜到一旁站直了身。
“你早点休息，晚安。”
面色如常地说罢，小丫头就噙着笑意转身离开，还顺手替他带上了房门。
莫铭望着被轻轻阖上的木门，目不转睛。
或许，他是该寻个合适的时机，把一切都告诉她了。
然而后来，祁妙却没在莫铭跟前再提起过两个孩子的母亲。她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接送小家伙们上学、放学，每天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做好美味营养的晚餐，等着和她爱的人一起分享。
与以前有所不同的是，如今的她多少生出了几分主人翁的感觉来。只是，这男未婚、女未嫁的……她一个姑娘家，就好像跟男朋友婚前同居了一样，这还是让她感到有一点点羞涩。
所幸她跟莫铭都是恪守礼教、彼此尊重的人，即便成了恋人的关系，至多也就是拉拉小手、搂搂细腰、亲亲小嘴罢了，再多的，莫铭不求，祁妙更没这个脸皮主动送上门去。而且，他们还是很注意分寸的，从来不会当着两个小家伙的面卿卿我我，免得教坏了祖国未来的花朵。
再说了，一下子从“姐姐”变成了“爸爸的女朋友”，她这心里也是没个底。
不晓得两只小天使能不能接受这样的转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