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树叶已经泛了黄,零星几片挂在树梢上将落不落。
刘青一回头看见是窦泽,先答应了一声,又说:“我去给南南送饭啊。”
窦泽脑袋嗡得一声,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窦源这是把南南的病房给换了!他抿着嘴,听见刘青说:“你姐说南南那边现在不做手术,就先换回去了,你爸倒是没动。”刘青说完又看他,见他的表情,问:“你姐说跟你商量过了呀,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窦泽心里不是滋味儿,安慰他|妈两句:“辛苦你还得每天跑来跑去。”
“没几步路。”刘青说:“那你是跟我去看南南?还是先去看你爸?”
“先去看南南吧,我姐下班了吗?”窦泽问。
“她今天下午没上班,说是公司什么设备大检修,放一天假。”刘青一边走,一边跟他说,又问:“你姐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好工作,我都劝她尽量还是别休息。”
窦泽心里面又是咯噔一声,窦源从小就是这样说到做到,当初跟谢骏离婚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是当时年轻,未想到如今这许多后果,可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还犟什么呢?
南南住多人间病房,里面的病友虽安安静静各司其事,可到底不如高规格的单人病房自在。他们进去的时候,窦源正在为南南剪脚趾甲,抬头看见刘青,说:“妈,我不是跟您说了吗?不用送饭。”
刘青放下饭盒,说:“我这不是怕你没时间去买吗?”
窦源也不便多说。
刘青拆开饭盒把粥倒出来,让她们吃。
南南已然吃过晚饭,拿着包子抬头看妈妈,意思是实在吃不下了。窦源接过来,咬了一口,又去喝粥。
刘青看着南南不动嘴,便催促道:“南南快吃啊,不吃饭病怎么能好?”
南南刚要说话,窦源打断她,替她说:“她下午吃了点儿小零食,等晚一点儿再叫她吃饭。”
刘青这才安心,叮嘱道:“那你一会儿可记得吃。”
窦源装着吃了两口,也撑不下了,劝她:“妈,您先回去照顾我爸吧。刚刚医生说要给南南做个化验,等一会儿弄完了我带她过去。”
刘青听她这样说,点点头,又转身问窦泽:“那你跟我一起走?看你爸去。”
“您先过去,我跟我姐说点儿工作上的事,让她给我介绍两个客户。”窦泽玩笑着将她送到电梯,回来见窦源正候在病房门口等他,便走过去。
两人默契地一齐走向楼梯间。
窦泽先开口:“姐,南南的病好不容易有点儿希望了,你折腾什么呀?就为了赌这口气?”
“我不是为了赌气,而是为了还债。”窦源抄着手,看他:“我千算万算也算不到霍司明是这么个变|态,要是早知道,咱们一家人就算病死饿死,我也不会叫你去求他。”
“……根本早就还不清了。”窦泽垂着头:“你不能拿着孩子的病在这儿赌气,你换病房也就算了,辞职干嘛?”
“我有去处,你别管。”窦源绷着脸看了他一会儿,又问了一遍:“你确定真的是怀孕了?”
窦泽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千真万确,都有胎动了,晚上踹得我睡不着。”
窦源伸手隔着衣服摸了摸|他的肚子,又说:“你把衣服掀开我看看。”
“别……跟怪物似的,你别看了。”窦泽护着肚子,有点难为情。
“你是我亲弟弟,怪物也得看,快着点儿,趁现在没人。”窦源伸手把他衬衣从裤子里拽出来,向上掀开一点,露出已经被胎儿撑紧的腹部,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层肚皮,紧紧绷着,连青筋的脉络都能看到,像是立刻就要撑爆了似的。窦源看着,忍不住心疼,泪又要淌下来,把衣服给他拽好,问:“医生怎么说?”
“产检正常,到十二月份儿就能卸货了。”他轻轻抚了抚窦源的背,说:“别哭了,我这不好好的吗?你别怄气,重新回去上班行吗?你要这么弄,我的牺牲不全白费了吗?”
“你要早跟我说,我就不会叫你做出这种牺牲!”她抹了把泪,又问:“咱爸七月份儿查出生病,你怎么四、五月就跟他勾搭上了?啊?”
窦泽垂着头默然不语,窦源看着他的表情,红着眼问:“是不是他强迫你的?你说你也是个大男人,你怎么……你怎么就?”
“当时喝多了,我也没想到,谁能想到那儿去啊?”窦泽轻轻叹了口气,说:“事已至此,孩子都快生了,跟谁过不是一辈子啊?”他回头勉强对窦源笑笑,说:“他对我挺好的。”
“再好那也是个男人啊,你跟他又没什么感情。”窦源把眼泪抹干净,说:“你还年轻啊窦泽,不能就这么耽误你一辈子。”
窦泽舔|了舔嘴唇:“谁说没感情了?”顿了一下,又有点儿不好意思,说:“他为了我都想去做变性手术了。”
“……”窦源看了他一眼:“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他帮了咱们家这么大的忙,我要是一走了之,那不是忘恩负义吗?”
“你的意思是我忘恩负义了呗?”窦源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