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三婚老公真威武,我要离婚

凌柏凡直勾勾地盯着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血压低?影响供血和供养?”

“失血过多,但最主要还是病人的求生意志很薄弱,根本就不想活了。舒悫鹉琻要是她不想活,我们也无力回天。”

丢下这句话,医生吩咐旁边的人将凌菲推进了加护病房,然后冲凌柏凡道,“你是她的?”

“我是她哥哥。”

犹豫了几秒,他还是这样答道熹。

“那你进来陪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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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柏凡凝了好大的力气,才缓缓抬步,走进病房选。

床上的单薄人儿,浑身插满了各种输液管和呼吸管。

脸上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就连一向灵动的睫毛,此刻也如一尾垂死的蝶一样,毫无生气地耷拉在那里。

即将枯萎。

即将.....消逝......

想到这里,他心尖一颤。

他抬手,轻轻地,缓缓地,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碰了碰凌菲的面颊。

然后顺着她的脸颊摩挲了一下。

这些日子,她在遭受怎样的煎熬?

而划下这一刀之前,她又经历了怎样的绝望?

才会狠心地,连自己的生命,都不要了?

她瘦了这么多,这么多.....

宽大的病号服被她穿得像裙子,躺在床上,埋在雪白的被单下面,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那里面躺了一个人吧?

视线,一点点地下移。

移到她放在被单外面的,那只受伤的手上。

白色的纱布包裹了好几层,却依旧能看到上面渗出的点点血迹。

那是对他的控诉。

真是奇怪.....

整个病房明明是安静无比的,可他偏偏,还是听到了她对自己的控诉。

控诉自己的不争气。

不配做她的二哥......

忍不住伸手,上前握住她的手。

冰凉。

凉得让他心慌。

“医生!”

凌柏凡慌忙叫了一声。

外面的医生闻声而来,“怎么了?”

“她的手为什么这么冰?”

冰到让他以为,她是不是.....是不是......

已经......

凌柏凡无法想下去。

医生不耐地看了他一眼,“血压低成这样,你还想怎么暖和?”

说罢便关上~门走了出去。

凌柏凡看了一眼血压仪上的数字。

低得吓人。

他连忙坐下来,双手不停地搓着凌菲的小手。

希望那里能暖一点,再暖一点......

直到他从她的掌心中,感到了一丝微弱的暖意,才缓缓地,将自己的头垂下去,埋在凌菲的手掌上。

他的眼角,微微泛起一抹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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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柏凡犹记得她初初,被带回凌家的时候,的样子。

那年凌菲八岁,他十八。

那时她一身不合体的衣服,应该是别人捐赠到孤儿院的。

那双红色的皮鞋上面,只有左脚上的蝴蝶结还勉强留着,白色的衬衫,白色的裤子。

衬衫的袖子明显地一长一短,而裤子,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是接了好几次的。

因为裤脚的地方,那些布料的颜色,用五花八门,都不能形容了。

却是洗得干净整洁的。

凌柏凡当时正从楼上下来,要和沈月芳一起去参加一个晚宴。

旋转楼梯下,小小女孩的眼神里,透着无限惊慌。

大大的眼睛,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如受惊的小鹿一样,惹人怜爱着。

而他,黑西装,蓝领结,在这个衣着寒酸的女孩面前,优雅着,浮华着。

凌建祥从外面匆匆而归,将凌菲领到了凌柏凡面前,对他说,“柏凡,这是你的妹妹,她叫凌菲。”

凌柏凡心里划过一丝震惊。

凌菲?

刚刚去世的大姐叫凌柏菲。

这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一些?

然而凌建祥脸上的兴奋之情到底让他忍住了种种疑问和猜测,良好的教养让他对这个小小孤女更加无法冷面冷心。

破天荒地蹲下身来,对她伸出手,“你好,我叫凌柏凡,从今以后,我是你二哥。”

凌菲咬了咬唇,看看面前的凌柏凡,又回头看了看凌建祥。

后者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笑容。

她才怯生生地伸手,“你好,二......哥。”

凌建祥露出舒展一笑,“柏凡,以后不许欺负这个妹妹,可知道了?”

“是,父亲。”

在这个家里,父亲鲜少露出这样的笑容。

今天能这样开怀,多半是因为这个小妹妹的缘故了。

就凭着这一点,凌柏凡也暗自决定,以后对这个小丫头好一点。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在沈月芳为难凌菲的时候,他会不动声色地支开她。

在凌蕸欺负她的时候,他会挺身而出,义正言辞。

慢慢的,连佣人都知道,在二少爷面前,不能说小小姐半个不字了。

兄妹的情分,和相互的信任,以及她的依赖,就这样一复一日地,被培养了出来。

小丫头总是喜欢在自己晚归的时候,偷偷留下一块蛋糕给自己当宵夜。

还会偷偷溜进他的房间里等着,等他回来。

结果好几次,他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

蛋糕,早已被她掉在地上,将地毯都弄得脏兮兮的。

但他也一点不恼......

因为他知道,那是一个小女孩对亲情的,独一无二的表达方式。

在他的鼓励下,她也每次,在做噩梦的时候,都会跑来找他。

然后在他的安抚下,安安心心地回房睡觉。

这些,都是他们兄妹间的小秘密。

曾经,也让凌柏凡一度以为,自己会这样,惯性地护着这个妹妹,一直,到她出嫁的那一天。

谁知后来年岁渐长,事情渐繁,他的感情世界里......,也出现了所谓的命中注定。

和张悦然在一起的日子,他也渐渐地,忽略了这个小妹妹。

再次回首,却是因为她要嫁人的消息。

嫁的,不是别人。而是曾经的大姐夫,叶于琛。

沈月芳的用心,凌柏凡这个做儿子的,岂会不知?

只可惜......,他,终究是懦弱了......

无力阻止的那些因,到今日,终是结下了这些无奈的果......

心中的懊悔,让凌柏凡疯狂地,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此时此刻,他真的宁愿,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自己。

凌柏凡就这样坐在床边,盯着凌菲沉静的脸,感受着她微弱的呼吸,一直到天色泛白,太阳升起。

而床上的人儿,终于,动了动,随后,掀开了眼皮。

凌柏凡眼角的湿润,终于化成了滚烫的泪,滴落在了凌菲的手心。

“凌菲,是二哥太混蛋了!”,他抬手,再度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你答应二哥,以后不要做这种傻事了,好不好?”

凌菲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只有无尽的隧道,身后的声音让她一直一直,不停地往前走着。

却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甚至连一丝光亮,都看不到......

此刻的她,真的是疲倦极了。

缓缓地转头,看向凌柏凡,她张了张苍白的唇,“为什么要救我?”

与其这样活着,她宁愿,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而只有死人,才能够真正做到,什么,都不知道吧......

凌柏凡心中一痛,死死抓住她的手,像是怕她再做出傻事那般。

“凌菲,”他哽咽着,“是二哥不好,二哥食言了,对不起你。”

凌菲缓缓合上眼睛。

她不想再多说一句话,也不想再多看任何东西。

那样,太累了.......

脸上的表情,除了绝望,再无其他。

这样的凌菲,再度,让凌柏凡感到了无限的慌乱。

“凌菲,二哥从小到大没有求过你什么,这一次,二哥求你,一定,一定要珍惜自己,好不好?”

凌菲用力眨了眨睫毛,仿佛听到凌柏凡语气里的乞求,而是淡淡地看着自己上方的白炽灯,“二哥,什么叫生无可恋,你懂吗?”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在她措手不及的情况下。

她的爱情,友情,亲情,来了个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她的心里,甚至灵魂,都被掏空了。

她甚至不知道,看不看到明天的太阳,对自己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生无可恋......

这四个字将凌柏凡再度震住。

为了叶于琛,她竟然如此......

情这个东西,真真是.....,太过害人。

再也顾不得许多,他拉开椅子,直接屈膝,扑通一声,跪在凌菲面前,“凌菲,你现在就答应二哥,不要再做这种傻事!”

凌菲一震。

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

“二哥,你起来......”

他这样跪她,算什么?!

凌柏凡咬牙,“你答应二哥,二哥就立刻起来。”

事出无奈,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哪怕说他无赖,说他无耻,说他什么都好。

他只要她平安!

凌菲无力地合上眼睑,连手心,都开始颤抖了。

见她不语,凌柏凡更加慌了。

“凌菲,你答应二哥,不做蠢事,二哥就立刻带你去加拿大,好不好?我们找一所湖畔的小房子,二哥去那里戒毒,你去那里住一住,然后等你开心了,想去哪里,二哥都带你去,好不好?”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小动物吗?我们养一只金毛,或者边牧,或者其他的,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喜欢,哪怕是熊,二哥也一定让你养。”

“我们可以去很多的地方,去的地方多了,心也就大了,有的人和事,也就......渺小了。”

“凌菲,好不好?嗯?!”

凌柏凡哀哀地求着,低三下四到了极点。

直到看到她的眼睛,再度睁开。

心大了......,某个人,是不是真的会小了?

她有点,动心了。

眼前凌柏凡眼中的焦急,让她终于开了口,沙哑的嗓子颤颤地吐出一句话:

“走之前,我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