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因为乔馨的一席话,午餐的时候,易家一扫之前沉闷的气氛。

尤其是易暖这个活宝,更是让餐桌上笑声不断。

大概是有些心虚自己真会变成那个所谓的“婚姻登记杀手”,性急的乔馨一吃完饭就拉着易寒打算要出去登记,易暖也是唯恐天下不乱地在旁边鼓劲加油。

易寒看着这场景忍不住扶额,好说歹说才将这两位小姑奶奶给安抚住,送她们各自上楼睡个午觉先。

都说这妯娌关系难,特别是新媳妇和小姑子从来都是不对头的,可到了易寒这,两人太对头了,这问题也是不少!

易寒忍不住又是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男人就是累”便打算上楼,却是被易老夫人给喊住了。

老夫人和他谈话的内容无外乎有三:

一,乔馨这个儿媳妇她很喜欢。

二,乔馨这个儿媳妇她要定了。

三,乔馨这个儿媳妇如果要不定,她就要直接开了易寒这个儿子,找尚亦泽当干妈去!

总之一句话,她当定乔馨的婆婆了!

易寒听完,再次恶汗……

这婆媳关系到乔馨这,也是再次违反了常理,只能说,找一个太受人喜欢的媳妇儿,这也是一件压力山大的事情!

另一边,早早上楼的乔馨,一如易寒,并未能真正入眠睡个安稳的午觉。

季安安、钟灵儿、方青包括阿颂前后打来了电话,乔馨反过来,一一安慰了四人,这才挂断了电话。

其实今天的婚礼,除了阿颂,三人都是受邀来参加的,只是看到尚亦泽出现,钟灵儿和季安安这两个妮子不淡定了,只差没有冲上来动手,还是方青在拉着,才没事。所以为防万一,遣散宾客时,乔馨便让方青将这两人给顺便带回去了。

这会子终于挂了电话,乔馨伸了个懒腰,将手机放到一旁,闭目假寐。

可没一会,乔馨又是翻了个身,再次拿起了手机。

犹豫了好一会,乔馨拨通了方青的电话……

“喂,馨儿,怎么了?”

“我下午和易寒去登记结婚。”

话落,乔馨没有再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突然的补充是为了什么,只是循着自己的本心,就这么做了。

很久之后乔馨再回想这个电话,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方青一向是替尚亦泽工作的,就算为了自己,和他有了一些芥蒂,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象征着尚亦泽的。

和她说登记的消息,乔馨便觉自己告诉了尚亦泽一般。

无关其他,而是了却了心里的一道记挂。

可世间万物,一饮一啄,皆是注定。

就算得知消息的方青,在心里挣扎了一番,最终选择了站在乔馨的这一方,并未将这一消息告知尚亦泽,但就在两人午休后,准备出门之前,易家的门房来人通报,说是尚亦泽来了。

对于自家少爷早上婚礼的时,易家上下的都是知道的。与此同时,他们也都知道这个尚亦泽的不同寻常,否则随便换个人这么搅局,一早就该被易家给一个手指头按死了!

彼时易家老夫人也已经午睡醒了,正待给下午要去登记的两人交代一番,却是先等来了这个消息。

不过到底是在这个大家族撑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先是委婉地询问乔馨是否需要上楼多休息一会,另一边才让人将尚亦泽领进来。

怎么说呢,乔馨是觉得自己已经将尚亦泽放下了,不该再畏惧和他的见面,可在听到他到来的消息时,她的第一反应,还是离开。

然,尚亦泽却并不给她机会。

乔馨才转身要上楼,尚亦泽这霸道不改的男人已经走进了大厅。

就像是进自己家一样,尚亦泽没有半点客气,昂首大步,更是直接无视了距离他最近的易寒,看着坐在上首位的易老夫人便道,“打扰老夫人了,不过为早上的事,我觉得我有必要登门致歉。”

易老夫人闻言嘴角依旧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挥了挥手道无事。

看两人这说话的架势,活像是问候今晚上吃什么,哪里有半点坏人婚礼的愧疚自知和被坏婚礼的恼怒?

尤其是尚亦泽接下来便自来熟地应了一句“那就好”,然后大喇喇地就在旁边的红木椅上坐下。

见此,易老夫人也是有些坐不住了,又是笑了笑问道,“不知道贤侄今天大驾光临还有其他什么事吗?”

“哦对了,瞧我这记性,太久没看到老夫人,发现老夫人光彩依旧,连正事都给忘了。”

尚亦泽如此油嘴滑舌的时候并不多见,以往大多是对着乔馨才有的特殊表现。

只是如今再面对,便是应了那句物是人非罢。

乔馨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嘲地问自己,难道你还在期待什么吗?他的枕边,早已经躺了另外一个人了。

也不再打招呼,乔馨兀自上了二楼的楼梯,步子莫名沉重,耳朵却分外敏锐。

一步步地走着,尚亦泽的声音则跟着传来。

没想到的是,他还真有正事!

年初的时候,乔馨就听易寒提起过今年公司会和明泽集团有个合作案,当时易寒还问她,是否要取消。当时的乔馨早已经断定自己和尚亦泽之间再无可能,也就无所谓这合作不合作的了,却没想,这合作案,现在却成了尚亦泽的由头。

他没多说旁的,只说是合作案需要做一些修改,刚好M国那边的公司代表明天会到云城,便打算让易寒和他走一趟。

抛开今天婚礼上发生的那些,尚亦泽的这个要求算是极为正常的,只是早上大闹婚礼,这会又赶在乔馨易寒两人领证的时候提这建议,饶是易老夫人也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偏这尚亦泽还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就这个合作案又展开说了不少,根本不给易寒和易老夫人拒绝的权利。

乔馨这会正走到二楼的走廊,已经看不到三人,却并不难想象此时大厅的气氛。

一时乔馨倒也不着急回房了,就站在二楼的拐角处继续听三人对话。

主要说话的还是尚亦泽,话题也还是关于两家合作的那个方案,以及明天即将到云城的那个M国代表。

对于这个合作案乔馨知道的并不多,不过这会子听尚亦泽这么说,倒还真觉得易寒今天该要跟他回一趟云城,不然就太不地道了。

乔馨又听了一会,尚亦泽将那个方案计划说完,而易寒和易老夫人却没有马上做出回应。

如此沉默了半响,尚亦泽只当自己是个二五仔,笑了笑补充道,“车子我已经安排好了,如果易少要坐飞机的话,我也能让人马上订两张,易少意下如何?”

沉默,依旧是沉默。

在二楼的乔馨,怀疑两人下一秒是不是要直接打起来的时候,易寒的声音总算传来,还带了几分笑意,“既然大少已经筹备如此周全,我要是再推辞,确实说不过去,不过有必要纠正一下大少,不是两张机票,是三张。你知道,新婚燕尔,让我和我的妻子分离,实在是有些不人道。”说到这,易寒一顿,然后声线提高了两分喊了一声,“馨儿?”

突然被点名的乔馨只有一种偷听被人抓包的窘迫感,只差拔腿就跑,好在理智还没完全丧失,这才故作镇定地喊了一声“诶”,然后脚下又配合地踏出几步脚步声来。

“收拾一下,咱们得去云城一趟。”

听得乔馨的回答,易寒继续喊道,末了还不忘提醒乔馨,他喜欢她昨天穿的那一身鹅黄色风衣。

乔馨再次应了一声,这才转身,回到房间。

只是收拾行李的时候,乔馨莫名有些恍惚,心里头只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说:要回去了吗?要回去了吗?

这三年来,乔馨不知不觉地就将云城划作一个自己不能涉足的禁区。

一开始是刻意地回避,带着浓浓地排斥情绪,后来那情绪淡了,可那份刻意却成为了习惯。

这就好像是那个寓言故事,玻璃罐子里的跳蚤,在每次弹跳都碰壁之后,它跳起的高度只会越来越矮,直到不再碰壁……

而现在,自己要跳出去了,自己真的能跳的出去吗?

乔馨不知道。

就在她自我怀疑和犹豫的时候,行李已经收拾完毕,易寒也回到了房间,自然地接过了乔馨手中的行李箱拉杆,乔馨循着那条长臂看去,易寒却没有看她,只说了一句“走吧”,然后拍了拍乔馨的肩膀,让她跟上自己。

乔馨嘴巴张了张,肚子里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就这么三人上了回云城的车。

乔馨最大的庆幸就是尚亦泽并不和自己一辆车,只绅士无比的为乔馨开了车门,还替后上车的易寒关了车门。

这样的他,好像和乔馨根本没有交集,更不是早上那个破坏自己的婚礼的男人一般。

乔馨不知道尚亦泽如何做到,也无意追究,只希望此行他能始终如此,更希望这一趟不要出太多幺蛾子。

可很多时候,世界就是这样,你越是担心什么,老天爷便越是给你来什么!正所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这一趟云城行,便是那*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