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用鸡飞狗跳来形容宋姨娘与湘姨娘的同居生活再贴切不过,今天宋姨娘往湘姨娘门前破了脏水,明天湘姨娘的猫跑进宋姨娘屋里打碎了花瓶,后天两人站在门口互相讥讽起来,已经成为了后宅里每日趣谈,好在两人都有自知之明,从不闹大,免得对彼此都影响。

可是湘姨娘怎么都咽不下去这口气,当初自己刚被送给姚老爷时,可是后宅的一霸,那时候只有梅姨娘,两人平起平坐,梅姨娘又是个清高不愿明争暗斗的主儿,且又怀了孕,没闲暇的经历与自己争,可现在不一样了,家里的主母来了,还带了一个不好对付的姨娘,宋姨娘可不是梅姨娘那副你不惹我我也不动你的样子,她是有事没事看你不顺眼都找事,用湘姨娘老家的俗语那就是玉米面它爹,碴子。

对于这样的日子,湘姨娘真的是不耐烦了,起初觉得日子久了,宋姨娘斗不过自己就走了,谁知这厮不仅不退,还是越战越勇的主儿,湘姨娘是忍不了了,于是在姚老爷来自己住处的时候吹了吹风。

湘姨娘跪在炕上,给姚老爷捶着腿,脸上始终带着可怜的表情,姚老爷半睁着眼,问道:“今个儿是怎么了,脸上始终这副样子?”

“没事。”湘姨娘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姚老爷挥了挥手示意湘姨娘不要捶了,湘姨娘这才收了手,半个字也不说,只是铺床,姚老爷又道:“有什么不爽快的就说,憋着怪难受的。”

湘姨娘半咬着自己的唇,轻声道:“老爷,奴婢本是不想给老爷添堵的,可自从宋姨娘住进奴婢的院里来,奴婢就没过过一天顺心的日子。”

姚老爷皱了皱眉,本是不愿听这后宅的事儿,但一瞧湘姨娘那委屈的表情,男子汉心作祟,继续听了下去,“宋姨娘怎么了?”

湘姨娘一边说一边掉下眼泪串子“奴婢自当是把她当姐姐的,只是她却从未当过我是妹妹,平日里小来小去的欺负奴婢就算了,现在越发的过分,常常冷嘲热讽,指桑骂槐,奴婢是真听不下了。”

看湘姨娘甩着帕子一边擦眼泪一边抽泣的样子,姚老爷有些心疼,宋姨娘往日的那副样子浮上心头,对她徒增几分厌恶,“别哭了,明个儿叫她搬出去不就好了。来,睡觉罢。”

湘姨娘擦干了泪,“老爷可别跟太太说些什么,不然又是奴婢的过错了。”

“别担心那些,睡吧。”姚老爷有些疲倦,也不知道怎么后宅的女人都这么麻烦,想来想去还是梅姨娘最安静,也最风雅,聊得都是诗歌辞赋。

“是。”

撒娇这手段在女人和女人之间是最让彼此恶心的手段,而在男人那儿就是最有效的办法。

这不,照了五丫的话来,姚老爷还真把这等小事放在了心上。

清晨,晨光微熏,姚老爷又姚太太服侍穿上官服,两个人又来到厅里用早膳,姚太太本来心情不错,小菜又清淡可口,姚老爷却开了口,“这几日找找有没有空的厢房了,让宋姨娘从湘姨娘的院里搬出去吧。”

姚老爷夹了小菜放进姚太太的八宝彩瓷碗中,姚太太筷子一顿,心中顿时一股火儿,但想起五丫的话还是强压了压。

“老爷有所不知,宋姨娘住在那夜很好,两个人也能解解闷。”

姚老爷道:“怎么是解闷,听湘姨娘说,宋姨娘总是给她添堵。”男人永远是喜新厌旧的动物,以前也是宠过宋姨娘的,如今倒是什么都不如了。

姚太太勾起嘴角一笑,放下手中的筷子,道:“老爷有所不知,这堵先添得可不是宋姨娘,老爷可知刚到京城的时候宋姨娘住的是什么地方?”

在姚老爷探寻的眼神下,姚太太慢慢道:“湘姨娘说府里没有房间了,便把宋姨娘安排到了下人们的院子里。”

“有这等事?”姚老爷皱起眉头,后悔帮湘姨娘前来说项。

“这湘姨娘首先做的就不好,又怎么能恶人先告状呢,何况宋姨娘是二丫的生母,怎么在府里也是有些地位的,与下人住在一起实在不妥,最后湘姨娘自己也说了旁的地方都不能住了,只有那么一间房能住了还怎么搬?说到底还是委屈了宋姨娘呢,照理府里生了子女的姨娘才能有独立的院子,要说搬恐怕也是湘姨娘搬出去。”说完这些话姚太太心里好受多了,这湘姨娘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添堵的功夫更甚宋姨娘,又仗着年轻美貌,真是没有长幼尊卑,不知天高地厚了。

“是这样,这湘姨娘也太不懂事了。”姚老爷有些尴尬,看来后院能去的地方也就是梅姨娘那了,掩饰着说道,姚太太接,“老爷,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还是有的,什么事都不是一个人的错。”

“是,是,夫人说的对。吃好了,我先去衙门了。”说完姚老爷起身,作势要走,姚太太也跟着起身,送姚老爷到前院的半月拱门处,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狠狠的朝湘姨娘的院子瞪了一眼。

五丫最近都是在自己的房子学女红,手上扎出了许多小血点,可是还是没有四丫的女红精细,唯独在跟三丫比得时候,自己有些成就感,这就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至于她二姐自从来了京城以后就被姚太太重点看管起来以免再惹祸。

五丫坐在桌子边儿上看佟家姐妹写来的书信,一边看一边笑,分开以后她们一路上遇见了不少乐事儿,信里还夹了张帖子,是请五丫去佟府做客的,五丫瞧了高兴,心里却也担心,生怕姚太太不同意自己出府,谁知姚太太不仅没反对,还要与五丫一同前往。

次日,姚太太带着五丫还有姚善礼一同前往佟家,三丫病了在府里修养,四丫又已经定了亲不好到处走,二丫不招待见姚太太自然不愿带着添堵,最后女儿里就只剩五丫了。

至于为什么带姚善礼去,想必只有姚太太自己心里最清楚。

佟家二老爷的宅子在城东,姚府在城西,来回十分不方便,一走就是好半天,马车坐得五丫直犯困。

佟家的宅子外面看起来跟姚府差不多,但却比姚府大上许多,姚太太带着姚善礼和五丫一下车就有人上前接待,一路带领进正厅,佟老夫人,佟太太还有佟二太太都在,前两人五丫已经熟悉了,但是佟二太太可是第一次见,五丫做足了礼数,看佟二太太的样子,还是很满意的。

佟太太一见姚善礼喜欢的不得了,多问了好几句,还让自家两个女儿出来见礼,五丫瞧佟家姐妹身着的衣服,看来是有准备也上了心的,而且佟晚晴还时不时的把目光瞟向姚善礼,五丫心想,若是以后晚晴当了长嫂以后的日子必定好过。

大家聊了好一会儿,佟呈轩才出现,说是出了门刚回来,他还是那副老样子,让人感觉舒服得很,而佟呈轩与姚善礼像是相见恨晚一般,聊得十分投机,最后五丫实在听不下去了才与姚太太申请跟佟家姐妹单独说说话。

一到她们房间,五丫就放松了许多,赶紧道:“姐姐妹妹最近过得如何?”

佟晚晴本来见到五丫兴奋的很,但一提这个脸顿时不开心了许多,“叔叔婶婶待我们不错,只是二房的姐妹不太好相与。”

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处境更是比五丫还难,凭着祖母的面子孤儿寡母在叔叔家寄住肯定会受人白眼,五丫劝道:“这做主的是你们叔叔,主母是你们婶婶,你们还有祖母照顾,别理那姐妹不就好了,见了面能过就过,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五姐姐不知道,在府里的吃穿用度,我们都用得是自己的,可是那姐妹还是时不时的挖苦我们,婶婶虽然会准备一份一模一样的首饰衣服给我和姐姐,但始终还是隔着一层,还不如在西北过得自在。”晚秋轻叹口气说道,可见处境真的很难。

佟晚晴见五丫有些担心,转移话题,从自己的首饰匣子里拿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簪花来,道:“这个是弟弟给我和晚秋带的,也给你带了一份,让我交给你呢。”然后笑得暧昧,把簪花带在五丫头上,五丫脸有些红,心里却暖暖的,原来被人想着放在心上是这种感觉。

“若是你真成了我弟妹,恐怕第一个要谢的媒人就是我呢。”晚晴笑着道,五丫反驳:“什么弟妹,还是晚晴姐姐当我嫂嫂的机会大吧,你瞧这不是双方都见面了?”

五丫想过佟呈轩确实是个好选择,只是哪有把人家女儿娶回府还要把自己女儿嫁过去的?难不成找不到人家了?别说普通人家要想想,光是姚太太这样的就肯定不会!若是自己嫁进佟家,那佟晚晴就不会嫁进姚府,若是佟晚晴嫁进来,自己就跟佟家无缘,两者只能二选一,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一箭双雕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