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姚老爷微微点头,瞬间就明白了姚太太的意思,只是面上还有些为难,“那对外要如何说?难不成说我们姚家是非要把女儿嫁给言书?我虽看好言书却也不是非要他当女婿才是,只是觉得亏欠罢了。”

姚太太笑眯眯的给姚老爷捶背,“这理由还不好找么?这定亲是要交换庚帖的,我们便说二丫与宋公子八字不合不就好了,倒时再说五丫与宋公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的小九九说了出来。

姚老爷前面听得仔细,心觉是个好办法,听到五丫时直起了身子,“五丫?”然后连忙挥手“不行,五丫还太小,上面三个没出嫁的姐姐怎么能这么快订亲。”

姚太太还想据理力争,却又被姚老爷抢了白,“四丫不错,庶女,年龄比五丫大,先把亲事定下,等两个姐姐一出嫁她就马上出嫁。”

到手的女婿飞了,姚太太直觉得可惜,可是再想想五丫的确不合适,以她现在的身份倒可以嫁得比这好,要是真嫁了自己不仅亏本了,手中也没有什么能拿住梅姨娘母女的了,想通之后姚太太用力点了点头,“老爷果然比我想得周到,这么一想四丫才是合适的人选,明个儿我便与四丫说,宋公子那里......”

“这个我会跟他说的,我这个老师的面子他还是卖的,言书向来尊师重道。”不得不说很多时候,自己这个学生比儿子都让自己满意。.

“那老爷便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姚老爷摸了摸胡子,然后道:“这些日子就在外面忙了,后宅多亏了有你,现在回京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在三个月后,我和善礼要先走一步赴任,西北这边你还是要多费心打点收尾,有劳夫人了。”

姚太太一听要回京哪管得上费不费心的事儿,眼看高兴的要飘起来了,“老爷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夫妻就是要这样相互扶持不是?!”

姚老爷拉过姚太太的手,生生觉得自己的妻子真是成熟了许多,跟年轻时候比简直是转了性子,“夫人这些年跟我收了不少苦,以后回京便不会了,你准备些礼物我回京的时候带回去,给岳父岳母还有你的兄嫂。”

姚老爷的温情牌十分有用,姚太太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轻轻侧身靠向姚老爷的怀里,笑着道“还是老爷懂得心疼人。”

二丫被关在柴房,最心疼得怕是宋姨娘,宋姨娘远远地看着柴房的锁头,却什么也做不了,她咬着嘴唇,心一横,能求的人只有那个最不想求的太太了,压了太太这么多年,想必她早就怀恨在心。

犹豫了半天,宋姨娘还是去了正房。

走到正房门口宋姨娘被拦在了外面,昭妈妈仰着头,“太太在跟四小姐说话,姨娘在外面等一会儿罢。”

宋姨娘干咳的两声,以前这个老婆子哪敢这样跟自己说话,“那麻烦妈妈跟太太通报一声。”

昭妈妈站着不动,宋姨娘从衣袖里掏出几块碎银子塞进昭妈妈的手中,昭妈妈勾起嘴角一笑,“那我现在去问问太太罢。”说完扭着水桶腰进了正房。

宋姨娘碎了一口,狠狠的瞪了昭妈妈的背影,心里心疼着那几块碎银子。

临近初夏,太阳光强的厉害,昭妈妈再出来,宋姨娘已经快被晒化了,昭妈妈笑着道:“太太叫您进去。”

宋姨娘赶紧迈着小碎步往正房里走,一进正房便瞧见三丫窝在姚太太的怀里咯咯直笑,四丫端坐在绣墩上满脸含羞带笑,五丫撇着嘴瞪着三丫,正是小姐们围着姚太太承欢膝下,可见宋姨娘来得多不是时候。

“见过太太。”宋姨娘曲着腿,没有像平时一样施了礼便起身。

姚太太似乎也没有让宋姨娘起身的意思,而是假装没听到一样,“五丫你瞧你把四丫羞得。”

五丫扁了扁嘴,委屈道“四姐脸皮薄,都订了亲事,说几句又何妨?”

三丫从姚太太怀里支起身子,指着五丫,“娘,别瞧五妹那一副蠢样子,其实机灵着呢,那小嘴厉害得很!”

“哦?是么?”姚太太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更开心,这才问道“宋姨娘有什么事么?大中午的还来?”

宋姨娘见姚太太搭理自己了,一下子跪在地上,“奴婢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奴婢还是请太太心疼心疼二小姐,劝劝老爷,帮二小姐说几句好话吧。”

姚太太忽然声音严厉起来,刚才的笑容都不见了,“我不心疼二丫?好大的罪名啊!我不心疼她能给她安排那么好的亲事?我看是二丫不懂得珍惜罢,心比天高却还不瞧瞧自己的身份,丢尽了女儿家的矜持还丢尽了姚家的脸!老爷说了不准求情!我也没办法,宋姨娘有心便自己去求老爷罢。”

宋姨娘见姚太太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赶紧磕头看有没有回环的余地,只是额头磕得都红了也不见姚太太出声,还是一副视而不见的样子,她心里恨恨地,不忿的起身,“那太太休息罢,奴婢告退了。”

她低着头,往后退,却被姚太太叫停,“等会儿,”宋姨娘眼中重新燃起希望,姚太太却又泼了她一盆冷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做了什么,二丫这样你也有份,明天开始把你那半家事也全交给梅姨娘罢,好自为之,下去。”

宋姨娘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栽了个大跟头,心里纵使是千般怒火也不敢发,倒真应了那句王八钻灶坑,憋气窝火功。

待宋姨娘出门,姚太太才说道:“好在四丫懂事,这是门极好的亲事,你二姐固执不懂事,你不要学她。”她对着四丫说眼神却也时不时的警告五丫,四丫低下头,乖巧的轻声道:“是母亲。”

五丫也敛下眼皮,“女儿谨遵母亲教导。”

从正房回去后五丫想了好久,平时二姐聪明得跟个人精似得怎的这回就犯了浑呢?后来五丫想清楚了,二丫跟自己要的不一样,自己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不争地不争房,只求安稳,而二丫心是长在天上的,她有想要的,想要荣华富贵,想要在三丫和姚太太面前趾高气扬,想争一口什么都不值的气,人还真不能*太多,*太多反而会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不知道该做什么,然后自乱阵脚,最后什么也得不到,还好五丫自己懂得知足常乐,不至于想二丫那样把日子过得累。

不管怎么的,姚老爷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二丫被关的第二天滴水未进,娇生惯养的病又犯了,刚响门朝外面的人要口水喝,自个就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幸好门外的下人及时发现,而她这一晕,也解决了她前有狼后有虎的困境,好歹从那个只能从窗户缝看见阳光的柴房里出来了。

二丫躺在床上眼神有些呆滞,嘴是苍白的,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上面,她想了那么久自己错在哪,却始终没有想清楚,想要高嫁让以后的日子过得荣华富贵一些有什么错?难不成要一辈子被嫡女踩在脚下?即使这个嫡女比自己蠢,样样不如自己也要忍?想起那句‘要是给我当妾我倒是愿意的很’二丫的手紧紧攥住被子,莫大的侮辱。

春桃端着汤药走进内室,轻声道“小姐该喝药了。”她扶起二丫,往二丫的背后放上一个软垫,然后拿起药碗,轻轻吹着,“小姐这药有些苦,您忍着点,良药苦口,奴婢已经准备好了蜜饯。”

二丫微微颔首,却在听见外面的笑声时皱了皱眉,问道:“谁在外面笑得这般开心?”

春桃顿了顿,在二丫威逼的眼神下,还是道:“是三小姐,她让人在外面大树上栓了个秋千,现在正玩得新鲜呢。”

二丫越想越气,自己在床上虚弱的起不来,她却在那里玩的开心,她抢过药碗,一口喝得不见底,眉头紧皱赶紧捡了颗蜜饯放进嘴里,心里想着以为我这般容易就能让你们过得舒坦么?

不安分的人受了再多的挫折还是有不安分的分子在血液里跳动,而二丫就属于那种抗打击性强的,革命需要好的身体,她的首要任务是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再想个万全的翻身计划。

“春桃,我饿了,去厨房拿些点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