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你有个非常漂亮的女朋友。”小哥继续作死——他直接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了汉尼拔:“安东尼奥。”

“我是她的引导者,但斯诺确实非常迷人。”汉尼拔回以流利的意大利语。只是怎么听都显得不怀好意:“斯诺是个吸血鬼,我想你也知道这一点吧?”

“愿意死在她的獠牙之下,热血流淌在她的唇齿之间···”

够了!

斯诺的尴尬症都快要犯了,她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或许新居会是一个很好的藏身地点,这么想着的,斯诺快步走到结账的地方,把所有的东西都刷卡付清。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斯诺没有办法想象汉尼拔和这个意大利小哥之间你来我往的情话比拼,这必定是一场灾难。

好在斯诺走出超市之后才走了几步,汉尼拔就带着几个纸袋子追了上来。

斯诺默不出声的快步走在前面,并不是真的快步,否则以吸血鬼的速度来说,她连影子都不会留下。

路边晒太阳的老人懒洋洋的抬眼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还是那句话,意大利是个很浪漫的地方,每天有新鲜的恋人在一起,闹别扭的···当然也不少。

斯诺用钥匙打开了居所大门,一共两把钥匙,另一把是给汉尼拔的。

大门打开,玄关处设计了一个小的隔断,这样一眼就无法看清内部的装潢。即使是这样,也还是可以确认,这并非一栋北欧极简装修风格的房子。

斯诺从鞋柜里拖出了两双毛绒拖鞋。

她饶有兴致又可以报复的告诉汉尼拔:“你可以选一双,既然未来一段时间我们都要住在这里的话,就有必要固定一双拖鞋下来。”

一双拖鞋。

这大概是所有紧急事件当中最无足轻重的意见。

但这确实是一种存在的证明。

现在摆在汉尼拔面前的有两个选择——黑白色的可爱熊猫拖鞋,以及纯白色的小兔子拖鞋。

汉尼拔盯着两双拖鞋,心无旁骛的站在门口停了很久,“你可以先选你喜欢的。”

斯诺促狭的给自己选择了熊猫的那双。她扳回一城的看着汉尼拔穿上了小兔子的那双。

汉尼拔的面部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他好像只是从两双普通的拖鞋里挑选了一双出来。这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又或者,这是为了让斯诺不要太过于得意。

有一点是最新确定的——斯诺确实可以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出无限的安排。

脚下的毛绒拖鞋踩下去非常柔软,而在这双拖鞋之后,还有一整个适宜年轻人居住的房子在等待汉尼拔的光临。

底楼客厅的美式乡村的元素随处可见,一整面墙壁的摆设玩具相当抢眼,从猫头鹰闹钟到绿色多肉这植物,不大的房子里充斥各种温馨而文艺的小元素。

窗户的采光非常到位,几乎不需要更多照明设施。汉尼拔的视线落在斯诺入座的沙发上,布艺沙发小巧可爱,但偏偏他想象不出入座的效果。

至少很合适斯诺。

但这也侧面证明,他在巴尔的摩留给斯诺的那个房间,是彻彻底底的无用功。

“我们的卧室都在二楼,三楼我打通做了图书馆和家庭影院。你可以随时使用。”楼梯在客厅的一角,木质的楼梯被加固过了,副手处依然带着磨损的痕迹,但重新上蜡的木板,则显得生机勃勃。

穿着小兔子拖鞋拾级而上,二楼的两件房间对门而立。空间的划分上是完全相同而又对称的大小,不知道当年的设计者是什么样的强迫症,才能做出这样的房屋设计。不大不小,刚好容纳两个人舒适的居住,没有第三者,也没有孩子。

这应该就是斯诺选择这间房间的原因。汉尼拔看到斯诺站在左边的房门前,于是理解的推开了右边的门。

卧室是值得欣慰的存在。房间里没有那些美式风格的东西,二楼彻底的隔绝了楼下花团锦簇的风格。简约的蓝灰色基调仿佛缩小版的巴尔的摩卧室。

“我所能假设到的最适合你的卧室了。有什么需要添补的东西的话···没有什么是不能用快递解决的。”

“我们在威尼斯。”

“那就是水上快递。”斯诺飞快的补充完毕。“如果你在意这个问题的话,厨房是在一楼的。”

看过两层楼的装修之后,房屋的整体面积已经非常容易估计了。斯诺准备的封闭式厨房大小和巴尔的摩的那个类似,这直接导致客厅大面积大幅减少。

“宴会无法提供主要的食材,除非你可以出去散散步。”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养伤的过程太过于惬意了,但谁都没有忘记,他们是怎么逃跑到威尼斯来的。

“食材方面并没有你想想的那么紧张。意大利的食材市场比你想象中的要高级很多。就算是你,应该也很容易找到满意的目标。”

和巴尔的摩一样的,为了满足于黑暗生物而建立的黑暗生物市场。威尼斯这里的市场更加丰富,在同一的管辖之下也不会缺乏秩序。斯诺去看过几眼,那里的物种丰富到就算汉尼拔不祸害意大利的小鲜肉们,也足够他开发各种各样的菜色了。

“在离开之前,我曾经去过莫里哀那里。”斯诺做在汉尼拔的床尾,谈话的内容突然切换到微妙的话题上。

“她告诉了你什么呢?”

“严格来说,莫里哀并没有告诉我什么。但我确实和她分享了你们之间无数个诊疗的过程。她曾经是你宴会上的常客,但始终没有成为餐桌上的一员。我看到了很多有趣的故事,关于你的,还有莫里哀的。”

“你认为我是怎么看待莫里哀的?”

“一个很聪明的,可以和你交流的···储备粮?”

“这就让我非常好奇,你以为我是怎么看你的了。”

汉尼拔的问题让斯诺成功停顿了一下。她没有刚刚回答的那么随意了,在斟酌了一会儿之后,斯诺狡黠的说:“我是你记忆宫殿里骷髅山上的一捧灰尘,其他的尘埃都是灰色的,但我灰烬里带了一点白色,还有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光。”

“就想你在巴尔的摩地下室里留给克劳福德检测的那样?”

“那是莱恩准备的面粉混合物,可能还沾染上了地下室的灰尘。···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的?”

事实是,克劳福德某次在探视的过程中,把那袋子骨灰中的一小部分作为证据,带到了汉尼拔的牢房门口,并且递给汉尼拔看过。

很难想象克劳福德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对向来公事公办的克劳福德来说有些繁琐···可能是出于他对斯诺这个潜在帮手栽在汉尼拔手上的痛惜。

不管怎么说,汉尼拔当时对证物袋的惊鸿一瞥,就完全把整个骨灰盒子带入了记忆宫殿的深处,就想斯诺说的一样,这份记忆如同病毒一样长存与骷髅山上,随即成为了意向的一部分,不可分割了。

没有共鸣能够深刻到这样的地步,更大的可能性是——“这也是莱恩告诉你的?”这样一来,莱恩确实看到了至关重要的一部分内容,这是不可辨驳,也真正像是把自己曝光于他们眼中的记忆宫殿一角。

“我知道你的这种想法现在已经不存在了。我个人也不是太倾向于这种文艺的说法。”

斯诺从梅森的工厂里醒过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对于汉尼拔拉来说,应该是一种无法食用,又无法使用的纪念品,最终没有存在的必要,就可以和所有的其他受害者一样,在寂静无人的地下室里···

“我们对待事物的看法总是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变化的。”汉尼拔打断了斯诺对于往昔的回忆。

斯诺频繁的在吸血鬼和蝙蝠之间转换,最开始他们都认为这是魔药失去效果的表现,可是现在,汉尼拔的比斯诺先一步发现另一个问题——斯诺总是在走神,这在过去是不常见的。

只是一个猜想:或许斯诺并不是在不断恢复,而是在不断恶化。

莱斯特并没有对任何人解释过斯诺的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问题。

——他并不需要解释,因为所有的答案都在斯诺的身上了。

等斯诺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和汉尼拔讨他过去女伴的过程中出现走神情况的时候,她已经重新变回了蝙蝠的形态,不得不在汉尼拔的肩膀上,看着他迈腿往三楼走去。

在小蝙蝠的狭窄视角里,汉尼拔的头上才是可以俯览一切的最佳视角。汉尼拔那头黑色当中掺杂银丝的头发看上去一定异常舒适,但那里对斯诺来说是个禁地。她甚至不能够想象谁曾经摸到过汉尼拔的头发。

或许那个曾经在汉尼拔口中偶尔提及,又总能让汉尼拔非常怀念的妹妹米莎曾经做到过这一点,又或者汉尼拔的父母也曾经到达过顶峰···但家人间的关怀基本是可以被忽略在外的。

肩膀也足够舒适了。

斯诺往汉尼拔肩膀的边缘蹦跶了一下,她低头看了眼汉尼拔的兔子拖鞋,深深的觉得这也足够称得上是一项创举了。

嗯,没错。独创性才是最重要的环节···斯诺自我感觉良好了一下。

以至于汉尼拔停下脚步的时候,她差点从他的肩膀上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