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冰凉柔软的爬虫从手背慢悠悠爬过,四周怪异的腥气飘散。

她青着脸,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掌下的土地,感觉地面软弹冰冷,蠕动感令人后背发麻。

这……这分明是……

嘶嘶——

蟒蛇!

她掉到了一条巨型蟒蛇的背上!

四周全是各种大大小小的蛇类嘶鸣声,刚刚从她手背爬过去的应该是一条小蛇。

听着耳边不断重复的蛇吐信,姜离浑身发冷,有那么一瞬间庆幸自己是个瞎子,不然非得被吓死。

她到底是到了个什么地方?

难怪觉得之前听到的声音熟悉,分明就是黑釉到处乱爬时肚皮摩擦地面的声音。

只是那道声音比黑釉发出的声音大了许多。

从她下降的高度来看,她能平安无事,应该是因为下面的垫子够厚,即使是黑釉那样的体积,只怕被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砸中,也得给砸成个蛇饼。

这么一想,姜离心脏都差点忘记跳动了。

她不会把垫在下面的倒霉蛇砸死了吧?

嘶嘶——

厚重的蛇嘶声忽然在右耳边冒出来,脚下的蛇躯也跟着蠕动,姜离立刻意识到自己所处是什么状况。

她脸色发青,足尖点地,飞速后撤远离,远离蛇嘴。

以她的小身板,遇到这么惊人体积的蟒蛇,绝对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第一时间,姜离飞快后撤。

但她光凭听觉,对于静止的物体无法感知,低估了被她砸中的巨蟒体积。

地面随着她的动作震颤,嘶嘶的蛇鸣与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姜离黑色的瞳仁凝滞,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脚下是盘绕蠕动的蛇群,四周的动静让她在极度震惊下反而冷静下来。

一条盘踞整个地宫的巨蟒是什么概念?那还是蛇吗?

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的听力也出现了问题。

更令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竟然没有蛇咬她?

“嘶嘶——”一道尤其低沉的蛇嘶随着举动的摩擦声凑过来,姜离感觉到一股浓郁的腥气扑面而来。

她皱了皱眉头,这味道太重了,熏得她快吐了。

脚上不断有大大小小的蛇爬过去,她脊背发寒又不敢轻举妄动。

“嘶嘶……”

手腕被什么碰了一下,叮铃的铃铛声响起。

姜离握紧手腕,往后退了一步。

究竟是什么?她忍不住伸手往前探了探,摸到冰冷坚硬的鳞片。

……

姜离不知道的是,九冥铃被轻轻那么一触,在她头顶的密音宗地宫整个都震了一下。

宁徽玉尚未走近地宫,察觉到地面的晃动,眉头微蹙,不等他询问,鬼卫已跪在面前禀告情况。

“不见了?”

宁徽玉一听到说姜离不见,细长的眼眸掠过一道幽暗诡谲之色,没有多说什么,雪白的身影当即消失在众位长老面前。

“刚才地面又震了……”五长老脸色发紫。

“它最近活动的越来越频繁了,上次不声不响的沿着凌云山跑去了明月山庄,听说明月山庄被连累天雷劈死了好几个人,沿途一路吓得山头飞禽走兽飞窜逃命,这次又想出来兜兜风?”七长老摸了摸下巴,瞟向其他六个老头子。

六位老头子不想理睬他,大长老干瘦的脸都快拉成丝瓜。“姜离是九冥铃的主人,只怕被引到下面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不会吧?那小丫头是被它拉下去的?”

几人想到这个可能,脸色大变,既兴奋又隐隐的有些忧恐。

宁徽玉拢在广袖中的手有些发抖。

“不用担心,她喝了掺了我们血液的花汁,它们不会伤害她。”圣音阴凉的嗓音从宁徽玉殷红的薄唇中吐出,隐隐压抑着一种极致痴乱的情绪。

又有九冥铃做辅助,她还是枯颜的主人。

宁徽玉加快了步伐。

他很快就看到了被送出虿渊的姜离,那黑色的巨影似乎意识到他的到来,沙沙的声音从空旷的地道中飞快游过来。

宁徽玉站在原地等着它,黑暗中,一双赤红色的竖瞳在远处看着他,四周充斥着蛇类嘶嘶声,阴暗的地道内一阵阵诡异的腥风撩起宁徽玉雪白的袍裾。

“好久不见了。”他淡淡开口,狭长的眼眸漠然回视黑暗中看着有些阴森的血红竖瞳。

“嘶嘶——”

“它没跟来,今年的赤血开的很好,黑釉不喜欢待在地底。”宁徽玉温和的嗓音没有一丝起伏,他似乎能够听懂那诡异的嘶鸣。

“嘶嘶嘶——”

沙沙的声音似乎又离得近了一些,宁徽玉精致的眉头微扬,倒是没说什么,目光却跟着姜离消失的方向。

她就是独属于他的赤血芍药。

不用谁来告诉他,他也知道。

这一次,他带着她回来,就是为了落实这件事。

他不要孩子,也不想要,但是,他想要她。

宁徽玉眸色幽暗,转身走入幽暗的地宫内门,紧跟在姜离身后。

七位长老根本不知道,所谓的密音宗要想留下子嗣就必须经过七道鬼门不过是场笑话。

身为密音宗的大祭司,根本不可能平安诞下子嗣,他们的血脉,生来就被无法传承。

只要坐上大祭司的位置,就意味着拥有领导扶支的权力,自幼习练蛊术与异术,导致血脉出现异状,子嗣艰难。于是宗门学会炼制驻颜与枯颜保驻青春,试图拖延时光,挽救曾经辉煌的皇族血脉。

但是这种药服下去就意味着失去做父母的资格。

而他为何能活下来?他其实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他却清楚的记得,前任大祭司厌恶仇恨他,一直想置他于死地,而他的母亲月夜后来也抛弃了他,她死在了地宫的某个角落,之后他的那位父亲也疯疯癫癫的去找她,之后再也没有回来,直到宗门内的名牌碎裂,他也死在了地宫之内。

幼年的他一直依靠着黑釉苟延残喘,黑釉是眼前这座庞然大物的孩子,当年的月夜从它身边带走。

他幼年一直依靠黑釉的血存活,独自藏着这里,曾在十几年中都保持着幼儿的状态无法成长。

在这里,离儿怀上孩子的几率也会大大降低。